Monday, November 5, 2018

休假

明天屠妖节,身为多元文化种族的国家,还有出了名公假多的我们,这种节日自然是普天同庆的,当然要放假的。
明天是公假,今日我就顺水推舟的请了假,来个真正的大长假。
不巧今日贵为中宫的总监兴奋异常,认为星期一,新的一天,再加上财政预算刚出,中宫精神奕奕得不行,便招了各宫的我们开会讨论日后大计。
可看来各宫的想法也差不多,我顺水推舟,别人也顺水推船的请了假,看来我们各宫的感情还真不错,心有灵犀得不行,若真放在古代后宫也许真的就成了典范了。
可怜中宫一早兴致勃勃,却得来了各宫不能前来请安的噩耗。中宫性子温和,可是毕竟兴致这种东西不是说消去就能消去的,所以余兴未消的中宫就来干扰位份算是最高但是工资却永远都不是最高的我。
每隔十五分钟就来跟我要资料,确认事宜,尽管上个星期,我soft copy hard copy 全都给了她,同样的邮件也发了好几次。

但是鉴于我总监除了分不清工作日和假日之外,其他的部分还是很好的。
比起上一任那个不知道怎么形容才不显得我这个人言语粗俗的老板,总监很总裁都算很好的好人。
上一回的经历让我对上司的要求仅仅停留在不要触犯法律的指标,可想而知那是多么惨不忍睹的一段经历。所以我现任的两位对我来说已经算是观音托世了,就算数落我也依旧觉得和蔼可亲。说实话她们还真不怎么数落我。 我在两个地方犯的同一个错物,一个马上将我枪毙,另外两位却忙着安慰我,叫人怎么不唏嘘。
果然虽然人比人气死人,可人比人后才能发现世界的美妙。

我经常说我这次回来主要是休息的。 就是想从学术界暂时脱离个一阵子,顺便给自己一个呼吸的空间。
那时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正在玩阴阳师的表妹,表妹盯着手机很疑惑地问我,“你不是回来休息的吗? 干嘛连一个月都没停下就开始工作了。”
我说,“少女,这个世上最不能得罪是什么?”
表妹对我文不对题表示不解。我说,“就是钞票,你姐我虽然工作会累,可是不能没钱,你看我爸妈又不挖石油,不采煤矿,”
表妹打断我说:“煤矿下价了。”
我愣了愣,“我记得没下价啊,美国和中国贸易战争不是闹得起价了吗?"
说话的当儿表妹的阴阳师连带式神被对方全军覆没了,正没好气的道:“ 我记得我们不是在讨论经济问题。”
我白了她一眼,“亲爱的,不是你带偏的嘛。我说了什么来着?”
表妹说:“不得罪钞票。”她顿了顿,“你这样子不停工作,会累吧?”
我说,“是会累,可是没钱我会死。" 表妹眉头也不皱一下,赞同道:“也是,累总比死了好。”

我惊奇道,“少女你这么快接受了现实啊?我还以为你这种年纪的丫头片子的世界依然美好,定会特别热忱的带着一丝叛逆地对我说钱不是万能的,有钱也不一定会快乐呀!”
表妹不以为然:“我妈因为我把她的法国寄来的香水当作蚊油喷了家里的蟑螂,结果蟑螂没死却吓得跳上了她那件买了才两天的香奈尔丝巾,结果我妈当日大怒,照着香水和丝巾的价钱扣了我的零花钱,不够的让我替她洗车开车刷碗偿还。我被钱这个东西坑得那么惨,你说我还能觉得世界能有多美好?”
我恍然大悟,接着道:“你是有多二百五才能把香水当蚊油啊? ”
表妹奇道:“都是可燃物,难道原料不都一样吗? 一样的原料的话,功效应该一样啊。你别以为我是文科生,就觉得我对化学一无所知,我可是文理双全的少女。”
我拍了拍文理双全少女的肩膀,欣慰道:“果然文科选的好。”

诚然我回来确实是要休息的,可是我觉得休息也有很多种方法,就是一边赚钱,一边休息也是一种方法。如我所说,工作我会累,可没钱我会死,我大好年华,总不能为了一时的休整,而把自己逼死吧。 而且虽然工作依旧忙碌,可是没了宫斗般的日子其实那个疲惫就相对于打了个九折,除了塞车时经常想骂脏话,日子还算不错的。

说回来如今其实工作量不比往日少,我对工作的热忱也没有比往日多,就是吩咐下来就尽心做,其实这心态为我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和同事的关系不温不火,工作完毕就回家,保持了公私分明,也同时明哲保身,日子这般过着,也是一种休息。总比以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防着这个那个,如今我觉得我的周围可就单纯了许多。

我从来不想出名,也从来不想有多优秀,可以这般安安静静地在幕后工作,却是多么的求之不得。 其实很多人说我会累,可是说真的,这样的静静工作我可是盼了许久。 不再频密出差成了最开心的事情,从前人人羡慕地忙碌生活,也许只有自己知道背后是有多么难受。如今才会珍惜这一点点清净。

当然了,自有人会觉得我放弃了一个大金库。可是我倒是觉得,金库不金库的也是看自己怎么花钱,怎么规划。等价交换这种东西不局限于金钱,更有自己的身价,如果觉得对方付出的对不上自己的身价,又不愿承认自己的努力,再留着也是徒劳。

不过嘴巴长在人身上,会用这种眼光看人的多半也不是什么明白事理的人,理会了也无益,要真理会了我真怕我会把人给揍了。

再说我回来了,陪家人的时间相对也就多了,也是某种意义上心灵的安慰和休整了。 我开始想着要旅行,因为这是我许多年不曾为自己想过的事,今年开始才慢慢找朋友出去玩,才开始和爸妈去度假。

可连着几天的假日虽然让人生有了希望,这假日工事不断乱入干扰,再加上今天早起的后遗症,原本糊涂成性的我,脑子越发不成器。

曾经有个人,特别郑重的告诉我,我这种人,要么就是做大事,要么就是出大事的。

很明显我是后者。

这几日频频犯错也就算了,我两位老板宽宏大量得令我感动,可是依旧觉得惭愧。今天和朋友出游是还犯了没关车灯的这种初级车手才会犯的错,幸得爸妈临近朋友也仗义,才解决了问题。

我想也许真的回来了,人放松了,脑袋才变得有些不清醒了。

不过,说真的,回来可真好。
这种休假,也许奇怪,但是就像审美观一样,因人而异,对我来说足够,也就好了。

Thursday, September 6, 2018

再见

其实一直到昨天,我对于离开这件事,都没有实感。
我虽然收拾了东西,虽然开始跟不同的人道别,几乎每天都在聚餐中,但是还是觉得,还有时间的吧。
直到现在,坐在机场,看着和我一样要飞离这里的人,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要离开了。

虽说大部分的心情还是开心的,但是说没有悲伤,倒是骗人的。
昨天几乎一整天都在写告别邮件,寄了一封又一封,想着,虽然都说大都人凉薄,可是我却很幸运地接受了很多人的帮助。
有好像师父般的老师,总是用一种父亲般的态度,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数落我,可是说完了还是会帮我的教授。
有好像和善的邻家长辈般的教授,问什么都会想尽办法回答,有好事情总会捎上我,就算不一样组,还是对我一视同仁。
也有好像隔壁家大姐姐的前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告诉我,最近有什么戏剧都逃不过我们的五指山,聊八卦之余会互相鼓励,
有战友一般的同事,经常相约吃饭也想约一起打手游,喝没喝酒都会对生活发牢骚成了我们的习惯,可彼此发完牢骚后还是继续互相扶持。

出外靠朋友,以前中学的朋友,也许不是特别相熟,也也许失联许久,可身在外地还是会联络上我,再次接纳我,同乡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尽管我们不曾如此相知,依旧可以无所不谈。

大学的你们,也谢谢你,我住得远,没办法时时相见,可是还是会想尽办法找到对彼此都较为方便的地点。

我在新加坡的日子,说短不短,说长亦不长,我现在想,我是否好好看过这座城市?
如今的不舍,想必是有着牵挂的人,若是无牵挂,就算看了千万次,依旧是个冰冷的国度罢了。
回望过去所憎所喜,所患所忧,不过是成长的养分,每个人都必须的经过,我很庆幸我在度过这段成长史的时候,有着那么多人你陪我一起度过。

谢谢一直以来对我照顾有加的人,珍重,再见

Monday, August 20, 2018

为什么

其实很多人都问我。
为什么?
这几天都很多人在问我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件事,不过是我辞职不干了,卷包袱回老家。

但是很多人总有一个疑问,你放弃的可是新币,新币耶。
当然,我也是一个正常人,自然也会心痛,也会觉得这钱没了很可惜。
可是没钱固然很心疼,要是失了自己,心疼都不晓得了,那才真正的可悲。

虽然这开头我写下了为什么,但是我这一篇文章,却不想再提为什么。
第一,我的生命里坏事其实也不是这么一件,记录下了也没啥意思,第二,涉及他人隐私,我再怎么缺德也不至于在网络上道人家的是是非非, 第三,
如说要记下什么, 我希望是快乐的事情。

其实 新加坡这个地方并不是个坏地方,还是有很多我会记挂的好处,比如说你把一个包落在了一个地方,回来的时候那个包仍在。
我就是比较倒霉,关键人物遇到了超高级Boss,关卡过不来,只能绕道而行。

这里也有我会牵挂的好人。比如说我的朋友, 还有对我一直都很好的房东爷爷和奶奶。
房东爷爷总是在家里看电视,年过八十依旧看韩剧,看陆剧,看偶像练习生,我回来的时候也会像我外公一样,每回我回家都会说一句:“你回来了啊。”
饭做多了会让我吃,做少了还会让我吃。房东奶奶就是这么一个人。看到我半夜不睡觉还会训我,不要占着年轻就糟蹋身体,让我想起远在家乡的外公外婆。
有时觉得自己很幸运的是,住在不相识的人的家,可是却不是那么的陌生。 房东爷爷和奶奶总是很和蔼,我有时也忘了其实他们并非那两个我记挂的人,总是当着自己的爷爷奶奶一般的来说话。
可这世间总会有那么好的人,不厌其烦的听我大骂我老板,我骂得忘形还会提醒我女孩子别说那么多粗话,觉得好笑的时候和我一起大笑。
我上回也离开过一次,可那次总是知道会回来的。
可这次不一样了。
我知道我不会回来了。
虽说新加坡并不远,却也不是 一个我可以想去就去的地方。
也许对房东爷爷奶奶来说,我不过就是比较叽喳的房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我会永远记得让我身在异乡,却一点都没有为异客的感觉的老夫妇。

我的公司也不全然是坏人, 依旧有虽然在不同部门却丝毫不计较的提携我的教授博士,还有和我一起吃饭的饭友。
其中最好玩的是和我一起打游戏打发无聊的日子的同事们。
在新加坡我们这些忙着工作攒钱, 能省则省,平时并没有太大的娱乐。
最经济实惠娱乐性又大的就是手游或网游,不需要出门,只要有网络有电脑,有精神,就可以解决了。 然后因为有时间,又能调自动,做日常和刷怪不需要人操控,所以不用钱也能练级练的很高。
我们公司就有这么一帮人,又要省钱又要想生活不那么枯燥,就常一起打手游。

我们里边总有这么一个人,打手游绝不能缺少的这个王牌,王牌总是一副无所谓的脸孔,眼镜下的眸子总是那么沉静,面不改色的在我们所有人都还没准备发招的时候就把场地给清了。
然后我们这帮杂鱼就看着满地的宝石还有稀有宝物,面面相觑,然后欢然捡宝物去了。
王牌总是这样,明明是团体打怪,每次都是他一招灭了对方,我们基本就是站着发呆,捡宝物。 有一次王牌睡过头没上线,我们兴致勃勃去打怪,结果被灭团了。
有一回王牌为了取外卖披萨,离席了一阵子,角色被电脑操控得一塌糊涂,被怪喷得只剩一滴血,大家都快急死了,他回来时就很冷静的说了一句:“反正我再没有伤害的情况下打怪就行了嘛。” 然后在我们还不知道情况下,一道金光,然后怪死了。
我们看着一地的宝石,懵了。
王牌一边捡宝物,一边用平板的声音感叹:“其实团体打怪也挺好玩的。”
你根本就是solo好吗!!

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 再加上各自的前途不一,慢慢的,一起打怪的人也少了。人渐渐都走了。
其实就是这样的,有聚就有散,相聚本是因缘起,缘灭自散去。
就希望这些和我一起打怪的朋友们,可以平步青云。

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存钱省钱。
我还没有转正时,很多人都怀疑我究竟怎么过的。 居然没死,穷了也瘦不下来。
其实日子也不是没法过,虽然我没办发妥协和别人合租房间,但是冷气还是可以牺牲的,就当护肤好了。
当时又要念书,一个月也就八百块,房租就要了五百,剩下的三百块管吃管交通还管电话钱,其实还挺头疼的。

我志向不低,这种情况下还想存钱,人人都说我疯了,但是这却促使了我过了人生最精明的时刻,我学了将近半生的数学终于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每天吃饭限定不能超过八块钱,什么讲座还是工作室,只要管吃就出席,关键是两手必须空空,绝不能带包带水瓶。如果饭是讲座结束时才放的,就掐准时间提早到,放饭的时候混入人群里大快朵颐。如果是中场放饭,就只能讲座开始时就去坐,吃过饭后装着去厕所撤了。
所以两手空空是关键。

三百块管吃管喝可不够,校园看板成了我最常去的地方,只要有什么实验是发钱的我都义不容辞。结果一年内什么乱七八糟的实验我都参加了,有时候就只有几块钱,不过对于一个月只有三百块可以花的人,一块钱也是救星。
商场试吃街也是个宝地,每次我就混在人群中吃了一个又一个,不能贪,每个摊位就吃一个,吃得差不多了就回家吃泡面结束用餐。
有人问我,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其实当你穷的时候,面子这种身外物,其实你也管不了多少。 其实穷我倒不觉得不好意思,穷了还要充有钱,有钱了看不穷人,这种我才觉得不好意思呢。

后来转正了,日子虽然轻松了很多,但是还是能省则省,要存钱的决心要是不够大,还真的会疯掉。

这在这里的日子,其实看到了人心险恶的同时,也看到了善良的人。
坏人并非全然不好,我学会了隐忍不发,更学会了抓住每个人的善心,哪怕是一点点,你也会抓住,会好好珍惜。
好人虽不多,可我想记着的是那些好人,而不是那些坏人。
份工作让我认知了很多,到了很多我不曾想会到地方,学到了很多东西。
可我因为这工作,失去了我很多嗜好,好不容易平衡的生活作息全部打乱。
我也明白,自从学士的最后一年,当上了第一个研究助理,无尽的助理生涯,以致我已为四个教授当了助理,我真的有点累了。有人问我,读博呢?
我想,可能不会那么快了,可究竟如何,我真的不知道。

那日新的工作人事部给我计算工作经验,正式年资我居然已经有五、六年了。
五六年的不停歇,没有空窗期,还真的有点累了。
所以,是时候离开了。
花开花落自有时,缘起缘灭不由人。
我想这两年是我和这里的缘分,如今缘尽于此,却不虚此行。
祝我好运吧。


Monday, May 28, 2018

爸爸妈妈的百年好合

很多人说这是上班时间,你干嘛?
你不是很忙吗,所以你干嘛?

可是我实在太开心了。
上班,反正老板也没认真上,我写篇部落格死不了人的。
我不知道是否最近不好的事情太多,整个被负面情绪掩盖,突如起来的一见喜事就能把我如同打翻鸡血般兴奋。
但是,这件事,我没法不开心。我是一个直白的人,开心就该说出来,就该分享出去。

虽然标题写的是爸爸妈妈,可这篇文章和我亲爸妈没半毛关系。
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一时的贪玩认亲认戚。一路从高中喊她妈到今日。
还有我这里的爸,因为我妈和他好了,自然就是我爸了。

这一天,我看到我爸po文,我妈说好啦好啦。
简单来说,我爸求婚了,我妈答应了。

我这个年纪,求婚的po文其实是见惯不怪,除了华人七月比较少看到,平均每个月都会有。
可是如此的由衷开心,我还是第一次。

我十四岁认识我妈,那时候有些不相熟。年纪小小的我脾气特别暴躁,看太多小说导致自己非常情绪化,我妈则总是很客气平和,我那时候觉得,我这么风风火火的性格,和这个看着很文静的女生,不可能成为好朋友,就是一个班级,总免不了交际,仅此而已。

十五岁那年,我和我妈不同班,却同一个社团。我妈是从中三才进入的空手道社,我那时在想,这么个柔弱的女子,怎么呆在空手道社啊,不以为意。
我那时还不知道,这个看似柔软的女子,将无数次把我从绝望的深渊拉了回来。其实柔弱的从来不是她,认识许久,她虽然不是壮志雄心的女强人,却非常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以柔克刚是她的强项,她虽然沉静,却极少彷徨。
其实懦弱的是我,而这个我唤作妈的朋友,无数次发挥了一个让我有母亲般的归属感,让我安心地告诉她任何事。

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妈身边也一直有一个愿意给她归属感,让她安心吐槽的一个人。

那就是我爸。

我爸,我是中四那年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 当时我的重心放在了自己的那个小世界,对于这个每次坐在最后一排,不是在做数学,就是在聊谁家妹妹很漂亮,还是那个班级的女生很漂亮的男生,并无感。
后来听说他喜欢我妈,喜欢很久了,八卦的我问了妈妈,我妈把我忽悠后,我还以为这个男生没戏了。

后来中六的时候,虽然不同班级,偶尔同框的时候,我妈到哪里,我爸的眼睛就到那里。我常如壁虎般粘着我妈,这些自然注意到的。
大概那时候,我知道,我妈其实和我爸以前随便说的谁家美女妹妹,是不一样的。

中六结束后,我妈告诉我她接受了我爸,我有些意外,但是也不觉得太震撼。谈恋爱嘛,迟早的,我就这么想。
我出社会比我爸妈早,基本上在槟城工作没多久,就离开了故乡。
接下来的日子,我还是常常我妈保持联络,几乎都不曾间断,只要回去槟城都会和我妈聚聚。 我爸从来不是我们讨论的话题,我妈也就偶尔提提,我也不会八卦乱问。
那是我就想,我爸究竟和我妈是怎样呢,我还是不问,我一直是一个乖巧的孩子。、

直到有一天,我在一个夜市见到我爸。
那时候临近我妈的生日,我爸还是个学生,徘徊在夜市,就为了替我妈找一份礼物。
我那时候想着,我妈应该知道这件事,可是后来我还是没说。

也有一次,也是在夜市,我邀了我妈去夜市,我爸也去了。
一路山,我一直很忐忑,觉得我这颗电灯泡也当得忒闪亮些。
我妈自然的和我聊天,我发现我爸总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侧,如果有人迎面而来,才会悄悄地闪过,路道窄了,会走在我妈后面,如果我妈没注意前面来人便悄声提醒他。看到我妈比较爱吃的东西会小声问她要不要买。

坐下吃东西的时候,我爸总会做在我的斜对面,让我妈更方便和我讲话,知道我妈好洁,他会悄悄把食物整理了,空出一个朔料袋让我妈和我放食物渣滓。
我妈尝过说好吃的,我爸会悄悄的放在她面前,我妈说不好吃的 ,他会静静的吃了,一切做得流云似水,就像是最自然的事情。

我嘴上不断唠叨说话,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后来有几次,我看到我爸听着我妈说话,总是会稍微偏着头,这是专注的动作。我妈有时也爱唠叨,但是我爸总会偏头听着。
有一次,我爸跟我说,来新加坡工作的事,我那时就打趣他说,离乡背井哦,我妈能答应吗?
我爸很就说了一句,她了解的。
后来当然没有过来,可我那时其实觉得这句话很有趣,这证明了很多,我爸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什么都好,他知道我妈了解的,正如他了解她一样。

回想起来,他们两人认识了那么久,相知相识相恋,到今天,其实我爸对我妈的好,我看到就是一部份的小细节,更多是属于两人的独有的记忆。可是我看到的一小部分,已经告诉了我,我爸有多爱我妈,我妈有多关心我爸。

看到po问那刻,我马上私信恭喜我妈,然后私信我爸说干得漂亮,顺便告诉他得继续爱护我妈,否则我就揍他。
但是更多的是,祝福他们。

爸爸妈妈,祝你们百年好合







Sunday, May 13, 2018

回家

第十四届大选尘埃落定,我从来没想过,在我有生之年,我可以看到大马变天。
民智未开,这是我们长久以来被别人眼光之下的形象。可在五月九号那个,我们看到了一个全民的海啸。我们做到了,天变了。

我从来为我自己身为马来西亚人感到骄傲。不错,我现在不在马来西亚,我和很多人一样,去了新加坡工作。我不是多清高的人,也没有什么高尚的品格,我是为了钱,因为过去的政府将我的机会生生抹杀。

在新加坡的日子,一开始我是充满希望的。那一天初到新加坡,我穿着红色格子的外套,搭配一件全白衬衫,黑色长裤,还有一个鸭嘴帽,就这样来到了这个城市。
我以为在马来西亚居然没有人愿意珍惜我的才干,新加坡出了名唯才是用,应该很有发展空间,我那天是多么的积极和乐观。

得到奖学金,才成为半工读学生,卑微的薪水让我贫苦的不像话。但是我死忍了下来,三位数的工资使得我成为了最不要脸的工读生。去试吃街解决晚饭,学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实验只要是给钱的就一定出席,还是任何管吃喝的活动都一一出席,异样的眼光完全不在意。我告诉自己,面子这种身外物,既然没办法喂饱肚子,就不要那么计较了。
毕业以后,我就马上就职,我看着这个给我机会的人,我想,他就是个天使,是个伯乐。
无奈这却是我人生的恶魔。

可是一天一天的不被肯定,一次次的歧视性的打压,我实在很累。
细节我就不说了,毕竟涉及他人隐私。 可是这一切让我精神上越发无力,对周遭一切都再也提不起兴趣来。 每天只想这一天快些过去。

为了钱,我忍,这是我每次和自己说的话。
可是面子可以不要,尊严呢?

这是我一直在探讨的问题。

后来看到我们领袖的觉醒,人民的觉醒,我突然看到了希望。

希望联盟,在一片政治评论员不看好的眼光下,成功赋予人民希望。
或者反过来说,人民在这深渊中,奋力的挣扎,自己给了自己希望。

这原本就不是一篇政治言论,政治言论最近我写得有点多。所以就算了。
就说说我自己好了。

在这里那么久了,其实很多人都问我,你现在也是个政治的分析员吧, 有什么改变吗?
我想,除了学术上的一些技巧,我觉得我变化不大。

我就是那个喜欢八卦聊天的我,喜欢看小说写作的那个我,可是在这里我被逼写我不喜欢的东西,被逼着看我不喜欢看的事情,工作我没办法。 可是当要求一次比一次多的时候,我脑里那根玄,就越绷越紧。

就在最近,外与内的因素加剧中,那根玄,啪地一声,断了。

我其实很不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当每个人都在羡慕我可以到处飞的时候,我很多时候都是非常无奈的。又有谁知道,这种可以到处飞的待遇,究竟是为什么?
我本来很开心的创作,如今却用在别处,创作一些自己看了都不知道是谁写的东西。
媒体的采访,很多人引以为傲。可是对于有镜头恐惧症的我,每次自拍都是鼓起很大的勇气的。 每次拍照其实我自己是怕的要死的。 我只接受邮件访问,却因此受到了上头的白眼,我无话可说。

我想了很久,我是否适合这一行?
还是,是因为人事,我才不适合?

我不知道。

很多事情我不知道。

今天,从闹哄哄的马来西亚,我因为工作又回到了新加坡。

我走出机舱,透明玻璃反射了我的身影,依然是红格子外套,白衬衫,黑色长裤,一个鸭嘴帽。
就是那个人看着有点失落。
我初心不变,我依然我那个一年半前下飞机来到这里的我。

可如今大马局势已变,我又重拾希望。
我想回家了。

如果我真的是如他人所说的,有能力,优秀的,那么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我不愿意让自己带着这份才干,为了钱财在他处任人践踏。
如果我真的有这个能力,我希望这份能力是贡献给我自己的国家的。

为了国家,为了自己,我不想再成为外流。

Tuesday, February 6, 2018

孟加拉与难民记

每个月平均出差一次的我,原以为这个月可以偷个闲,静待假期的来临。
结果老天爷依然喜欢玩弄我。
我到达孟加拉 (Bangladesh)的达卡机场时,其实我在两天前才知道要来这里出差。
原因是,原本要出差的美女同事病倒了,没法来,我就顶了上去。 老板估计觉得我长得很安全,所以就放了飞机,笑嘻嘻地说对我说我对你有信心,我心里骂了几千遍靠,但是也只能屈服。

在一系列充忙,出错,被骂,然后放下的乱七八糟的准备后,我还是来到了孟加拉。

我的目的地不是达卡(dhaka)首都,而是比较南部的cox's bazar,现今rohingya难民的所在地。
可国内航空的班级少得可怜,无奈之下我和同行的教授老师只能滞留在达卡机场一个晚上,眼光光等天亮。
机场的候机室小得可怜,但是起码还是有椅子坐的。由于我一副外国脸,装着无知的跑到贵宾室的沙发坐了很长的时间后才穿帮,笑嘻嘻的装听不懂后,才移到等待厅去。

等待厅里也没少人, 蚊子也不少,而且食物充足,有时候大得我都分不清究竟是蚊子还是苍蝇。好在我读了网上消息,知道这里出了名的蚊子多,早买了防蚊贴。自己倒没怎么被咬,就是可怜我身边的人。 在机场无外就是聊天,可是漫漫长夜,我这个话痨也无法一直说下去。后来只好玩手机,感叹在孟加拉居然也有pokemon捉后,才迎来了早晨。


孟加拉达卡机场

老师买电话卡的空挡,难得和我一样一副东亚脸的韩国大叔用韩文问我是不是韩国人,我打着哈哈说不是,然后和他用韩语攀谈了几句,提升了我对以后万一遇到朴宝剑还可以聊天的希望。班机延误再延误,可听说是孟加拉常有的事,我继续寻找猎物,终于和一个德国大叔聊天, 才发现因为难民的缘故,平日没怎么人去的cox's bazar现在倒是人潮蜂拥,不禁对这个本来兴致缺缺的出差产生了一点兴趣。

辗转到了cox's bazar,身为本地人的老师开心的告诉我,这个地方是旅游区,我原本想着旅游区应该是五光十色,光鲜亮丽的。但是后来才发现,倒不是很灰暗还是很不堪,就是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酒店虽多,但是由于建筑有点杂乱,不念牌子可能也不知道是旅馆。这令我想起了游戏里让玩家随意畅游的城市,推开门才知道里面是卖什么,倒是有趣。

在马路完全没有交通灯的情况下,司机们只能不停的鸣笛警示别的车辆,tut tut在本来就挤成一团的车辆险峻穿梭,我好几次都倒吸一口凉气,但是看着司机大叔一脸冷静,顶多比较棘手的时候推了推眼镜往窗外吐了口痰,我觉得挺酷的,就不管了。

老板虽然骂我浪费钱,但是酒店还是给我订了还不错的。我们的节奏依然是一下飞机就工作。开了几个会有点昏头转向,但是还是见了我想见的前上司。前上司很和蔼的告诉我好好体验这里的风土民情,建议我不要老是打车,试着走走看看。
我倒是没多想,回去的路上选择了散步,老师看到卖鱼干的档口便停了下来,她杀价杀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我无所事事四处张望。一副唐人脸引起了不少注意,我不在意,倒是看向蹲在地上吃饭的小孩,小孩用卡片弄着直接弄在废纸上的饭,慢慢推进嘴里,每推一下我都觉得自己的心被推了一下。


我实在看不下去, 把自己带着的汤匙拿了出来,送了给小孩。
小孩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我怔了怔,完全没想到一只免洗汤匙能然他那么开心,只见他把卡片放在一旁,小心翼翼的
用汤匙吃着。我心有点抽痛,又有点惭愧,想着自己不能老是有偏见,应该好好看看这座城市。

第二天我们出发到k难民营,以前总是从难民的口中听到难民营怎样怎样的,自己却没见过,无限的想象总是令人有点小兴奋。
一路颠簸加上司机大哥在交通杂乱的路上依然可以飞车,让我体验了真正的fast and furious,带路的胡子大叔兴高采烈的看着我每次在车辆与车辆之间擦身而过时,死过翻生的表情,哈哈大笑。在他那个好像加勒比海盗里面的老海盗的笑声中,我们到了k难民营。

我的兴奋却一扫而空。

那时候我站在高区,往下看就是一大片的难民临时扎营,干土为墙,塑料布为房顶,唯一的支架就是几根竹子。看到的水洼都是黑色的,水面结了一层不知道什么东西,阳光照在那里,反射出令人恶寒的光芒。
往远方眺望依然是一大片一式一样的营帐,偶尔回看到大大白色救济帐篷,一望无际的好似没有尽头。我踮起脚尖,依旧不知道尽头在哪里,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结界,把这些人都困在了这里。

这里到底有多少人?
以前我在联合国工作,难民告诉我难民营的样子的时候,我还半信半疑总让他们解释更多,如今看来,他们非但没有说谎,而且还没把最糟糕的情况说出来。
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从来没见过难民营,以前却总是自以为是的判断他们说的真假。

老师和带路大叔嚷了嚷我,我回过神,勉强镇定,继续工作。

曾经难民做访问的经验倒是替我省了不少麻烦,对于和翻译员的合作还有记录的速度还算把握恰当。 难民的故事总是很惨,老师已经受不了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以前训练了下来,在所有人都已经很难过的时候依然一字一句的问问题,冷静得让我自己都心寒。
我不是不难过,其实我心里是百感交集,我以前身为工作人员,我知道我虽然问了他们许多,终归可以帮助到他们,但是现在身为学术人士,问了这许多我究竟能为他们做什么。

一路问下去,惨事越来越多,难民说得很冷静,没有我想象的大哭等等的戏剧性。
我原以为,以前在联合国没看到他们大哭是因为他们害怕得不到难民卡,在难民营总会毫无顾忌的宣泄情绪吧。
可是他们都很冷静,就连小孩,女人都很冷静,可是那一双双眼睛,刺得我把鸭嘴帽戴上,低头无法直视他们。
我没法解释我的心情,自己以前虽然是保留了专业对他们进行盘问,但是确实把他们一次次把那个噩梦一次次送。如果我只是一个学术人员,不曾是一个难民工作者,我可能就只会替他们难过,不会那么难受。
可是,我的选择,只能是再一次保留专业,不受影响的继续访问。

原来最难受的时候,不是流眼泪,而是没有情绪。

去了一个个的营帐,有些还说有帘子,有些基本就是土墙和几根木棍当柱子,有个小孩靠在木棍后偷看我,毕竟我长的不太一样。我用很有限的rohingya话问他你住哪?他很疑惑地看着我,说这就是我家啊。我看着那只有土墙和木棍的“房子”,说不出话来。孩子没有注意到这些,还很开心的用英文跟我攀谈,说他有上难民营的学校。别的孩子还让我们看课本,说自己几年级了,笑得特别开心。

我只能对他们笑,然后说很好。
“很好”两个字,实在太沉重了。

黄昏很快就到了,我那天其实没吃午餐,却都没怎么想起这件事,带路的胡子大叔催促我们回去。我回过头,难民们笑着再见。我和他们行了一个礼,深深鞠躬,感谢他们的时间,更多的是他们不知道的歉然。

一路无话,老师心情很沉重,我一路虽然老说话,但是也就是说说,我心情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第二天老师可能觉得前一天太沉重了,决定让我放松。早上无事,我们到一个叫Moheskhali的小岛走走。
我听说要做二十分钟的快艇,觉得很刺激,表示可以。
依旧是危险的马路上穿梭,我乘坐的tut tut 和别的tut tut稍微发生碰撞是常有的事。到了码头才发现所谓码头就是几根木板钉起来的短桥,平衡感超级不好的我上快艇的时候还摔了一跤,船长说了一串我听不懂的孟加拉语后,终于发动引擎。

快艇在海上飞驰着,不断勾起无数的水珠,我享受着海风,拍照的时候才想起这快艇都没有给人救身衣。
到了目的地,下船依旧是一个挑战,平衡感不好只能让当地的人帮忙拉着下船,闹了不少笑话。
老师兴致勃勃告诉我,这里佛教寺庙很多,可以给我来个心灵洗涤之旅,让我进行我的宗教礼拜。

我没告诉她,我有事都往st. anne 罗马天主教堂跑,家里都拜道家老子的亲戚大伯公,阿姨给了个观音项链保平安,实在说不上哪个宗教。
好吧,反正进屋叫人,入庙拜神,就是打个招呼。

这些佛庙都是当地的rakhine(若开邦)族建的,寺庙的女人见到我,笑着问我是不是缅甸来的若开族。我的种族再次受到怀疑其实也没奇怪,我从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钦族,扎马族到若开族,开来我在各种肤白的种族都吃得很开。
这里的若开人让我想起了昨天遇到的难民,同样的若开人(虽然这里的历史经历不同),这里的却能如此和蔼的对我笑,果然不能一根棍子打死全部人。



入庙后对着佛祖,秉持着入庙都只是打招呼的精神,我没有许愿,倒是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对岸自称佛教徒的人正在用佛教的名义屠杀一群无辜的人,您可知道?
您若是知道了? 您能如何给他们一条明路?
七十五年,若您真的有灵,为什么还是没有改变?
佛祖自然没有回答我,我依然没有答案,只能离开。

小岛上外国人很少过来,唯有我是个东亚人。一路上所有人都一直观看我,我本来是不在意,但事后来发现还有人会让朋友来看,决定把鸭嘴帽带上,再加口罩,第一次有了当明星的感觉。


小岛的人很淳朴,我参观海盐田,大叔见我很有兴趣,很高兴想要给我包一包,我不忍心他苦心累积下来的海盐浪费了,微笑的拒绝了。
回去的路上依然乘搭快艇,但是由于时间逼近饭点,大家都急着搭船,只有我傻愣愣的,老师拼命抢着上船,不是招呼我过去。而我就像一颗冬瓜似的被人挤来挤去,然后稀里糊涂的就上了船。和蔼的大叔给我让了座,我虽不好意思,但是却不愿意再换船只,只能接受。

其实说实在的,这里虽然环境上有待改良,其实山水挺多,虽不是特别壮观却不失秀丽,人也淳朴老实。来之前很多人告诉我孟加拉如何如何危险,其实想来也并不是完全真的。大家都很愿意随时出手相助,虽然说话比较大声,加之语言不通会令人误会他们很粗鲁,可是待人却比一些假斯文的人和善许多。 总是说着谢谢和不客气,总是会对人笑。

其实我来之前,确实带着许多疑惑和不安,总是想着自己的卫生安全。卫生我确实觉得还是须要改良,但是治安确实没有想象可怕。
看来有些地方,还是要自己亲身来过才知道。

最后一天,去了teknaf。
本来因为孟加拉政府加强了对难民区的防卫,外国人不轻易放行,但是那天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什么,戒严虽深,倒是没人找我们麻烦。一路上虽然总是有拿着大枪的警卫和士兵,但是还算畅行无阻。

这次的难民营靠近naff river, 对岸就是缅甸,在这里避难的难民的人间地狱。
我进了一个在林子里的难民营,他们很热情的找了椅子让我们坐下,甚至有些人给我们拿了汽水,开心的招呼我们。

我看着那瓶汽水,除了感激,更多是惭愧。

难民们慢慢诉说自己的故事,同样的屠杀,同样的逃亡,不同的是经历的人的痛苦。有人失去了丈夫,有人失去了妻儿,有了失去父母,也有人失去了所有。
有些难民说,我逃到河水的另一端,我的家人就在对岸,河岸清且浅,可我只能看着他们被一个个被斩杀,消失在大火中。
难民说,现在闭上眼睛,那股尸臭味还在鼻间,久久不曾散去。世界上可以有千万种香水,却再也遮盖不了烙在脑海中的味道。

对岸就是缅甸,在河畔的另一头,盈盈一水间,就是原本的家。当黑烟再次从对岸升起,他们在另一端看着,真不知是什么心情。



老师再次哭了。我再次面无表情,可是离开前,我告诉他们,虽然我不能如救护团队给予物质上的帮忙,但是我们学术界有自己的方法帮助你们,我深深鞠躬,说请你们相信我们。

难民们纷纷点头,笑着说谢谢,说神会保佑我。

我握紧拳头,差点失控,为什么保佑我呢,为什么还能这么感恩,如果真的有神,如果真的神是有灵,为什么不做些什么? 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不要告诉我这是考验,还是上辈子欠下的债。七十五年的压迫,究竟是犯了什么罪才得到这种惩罚?
可是看着难民们的笑脸,我问不出这个问题,我不想连他们最后的寄托都毁了。

最后司机载我们到teknaf高处,我看见对岸的缅甸,除了想起了表姐,更多的是难过。
人究竟能够多残忍,能够对生命视若无睹到什么地步?

这个问题我从以前就想了很多次,总是没有答案。今天看见这些刚刚死里逃生的难民,何止没有答案,还多了好多问题。

naff river:对岸就是缅甸

可是他们依旧懂得笑,懂得说谢谢, 甚至有些还相信有一天他们会回到那个曾经是家的地方,得到公平的待遇。
人类究竟有多残忍,可人类又究竟有多善良,到了绝境依旧肯相信,依旧肯感恩。
有难民还说,本来teknaf是个漂亮的地方,因为我们来了,变得乌烟瘴气。
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自责。

人有了不能忘却的回忆,会变得更强,也许这是真的。

这次出差,除了工作,多了许多自己以后都在也不会得到的经历。
人生虽然是不公平的,但是我们可以极力争取公平,可如果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那才叫真正的无助。
我们总是想着自己的不幸,忽略了其他很值得庆幸的事情,可有些人是完全没有值得庆幸的事情都没有,连自己如今还活着,都不知道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所以我们要惜福,惜福之余,也不要忘了分享出去。要是跌到了,就站起来,至少我们有一双健全的腿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