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February 25, 2016

对话

这辈子有些人对我的误会,只怕是觉得我很冷漠、甚至很沉默。
冷漠嘛,我的确是比较现实了些,说沉默嘛。

这两个字和我完全不沾边。

其实我就是一个话痨,基本上根本不懂得如何控制对话的内容长短,遇上喜欢的课题更是会感触特别良多,说个不停。
和我相熟的朋友们都很明白,如果很给我面子继续说,我大概会说到明天,甚至后天,于是都很识时的将我的话题打断,免得我滔滔不绝的说个没完没了。

其实只要不是碰上出国游学、血拼品茶,或是在首都某个高档B字头一族的高消费生活习惯的课题,我是一个很好聊天的人。

我的知识不算渊博,但是因为从小比较八卦,刚好上面有两个知识渊博的爸爸和哥哥,每次听他们的大智慧言论,拾人牙慧,在政治和经济方面略懂一些。我姐姐是个生物学者,我的医师药师朋友也不知怎么的有些多,而且当了七年的理科生,虽然身为文科生,我对理科的认知还算不错的。

我从小和表姐混,她崇拜我哥哥弄得我也有些崇拜我哥哥,所以大家都学我哥哥打电玩,所以对电子游戏也深入了解。
我五岁开始认识刘雪华,六岁就已经看得懂青青河边草,我对电视剧没有国际的界限,中学上了电影院后几乎每个五六七月暑假档的大电影都不错过,成为真正的电影铁粉,聊电影我也很不错,但是聊文艺片可能就比较不行。

动漫也虽然不及某人,但是遇上我喜欢的题材我也是可以聊上半天,我看戏或看书都是那种小细节都不放过的人,所以如果真的要谈,可以谈上大半天。

小说更加不用说了,明星八卦我更是如数家珍,尽显八卦本色。 

可基本上看起来以上都是属于比较学术性的对话,基本上和别人聊天,我从来就不喜欢想太多,我喜欢那种有话张口就说的感觉,可这种习惯非常可怕,因为往往都是得罪人最高纪律的一种作为。所以在陌生人面前我都尽量不说话,我知道我的舌头就像刀子,话语锋利得很,分分钟把人一箭穿心,或是把自己捅死。

除了这样,我虽然不算离经叛道,但是我家爸爸常常说,不懂就要问为什么。所以以前在外婆家,看看今天午餐没有蒸水蛋,我就会问为什么,为什么没有蒸水蛋呢,为什么为什么,结果当天晚餐就会出现蒸水蛋,爸爸这个教学就非常成功的烙在我的脑里。

这天我和一个就不提宗教了的朋友聊天。朋友特别虔诚,一颗慈悲的心常常想要普渡众生,其中特别想普渡不才我。
我并非无神论者,但是没有特别纠结宗教之间的区别分类,对我而言,每个宗教虽然信仰不同但是总是教人做好事的。
虔诚的朋友对自己的宗教特别虔诚,虔诚得过了,就觉得别的宗教不及自己的,不知是没时候我去了某教的神堂多了些,误以为我归于某教,就开始对我开始进行了教育。

所以我总是和这位朋友聊宗教。
这天我们吃饭,我夹了块热腾腾的肉往嘴里送,朋友盯了半天,开了口:“那个别吃那么多肉。”
我愣了愣:“我很胖了我知道。”朋友摇了摇头:“造孽,不能吃。” 
我不懂:“不觉得。我要吃。”
朋友说:“这是杀生。”
我瞄了一眼对方桌上的蔬菜沙拉,“蔬菜也是生物。”
朋友说:“蔬菜不会疼,不一样。”
我歪着头,把肉往嘴巴一塞,含糊道:“那个,其实昆虫啊,鱼类啊,神经都不发达,也不会疼。”
朋友的脸和桌上的蔬菜一样绿:“你这样说,会下地狱的。”
我再往嘴里丢了一块肉:“好吧,我会下地狱。但是我是算是个理科生观念的文科生,以后要和我说教的话,就看看的生物学课本再来吧。这肉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老。”
朋友脸不止绿了,好像放久了的老菜,有些绿还有些黄,指着我说:“你这是狡辩。”
我哈哈笑:“那倒是,你看出来了。”
这场对话以我的无耻结束。

朋友聚会总是在吃饭,第二次和这个虔诚的朋友吃饭。我手里拿了个叉烧包,慢慢的剥着皮。
虔诚的朋友脸又绿了:“你这在浪费食物。”
我“蛤”了一声,表示不明所以。
朋友耐心地说:“你知道非洲的人都没有饭吃。”
我不以为然:“要看非洲的哪里,还有非洲的什么种族。”
朋友坚持道:“总之非洲有很多人没饭吃。”
我说:“大姐,我吃包子剥皮,讲的是卫生问题,和非洲人什么关系。”
朋友说:“人家没饭吃,你居然把可以吃的部分丢掉了。”
我把包子皮往朋友前推了推:“那么别浪费了。你吃吧。”
朋友的脸绿油绿油,我叹了口气:“你看吧,有让人吃包子皮的吗?我就算把包子下面垫着的纸也一起吞了,也不见得非洲人会得到救赎,还有,真的不是整个非洲的人都没有东西吃的。”
朋友又在指着我:“你怎么什么时候都那么多理由。”
我看着朋友:“没办法我知识渊博。”
这场对话以我继续吃包子,朋友拂袖而去告终。

第三次对话,终于不是再吃饭,而且我们的友谊在我们强烈对比的理念分歧下依然存在也算是神奇。
朋友说:“我们一起去听讲座,某名教员的,净化心灵。”
我表示怎么净化,请解释。
朋友循循善诱:“我们这辈子很多孽障,要消除。“
”消除了怎么?“我还是捉不到要点。
“消除了就可以不用投胎,脱离轮回,然后上天堂了啊。而且还可以帮下辈子聚福。” 朋友非常理所当然。

下辈子,干嘛要帮下辈子积福,就不能帮这辈子积福啊?下辈子我连这辈子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积福给那个人干嘛。我相信做人绝对不要做坏事,要回报社会,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责任,做事情不要非要回报,这是做人的基本。
我不相信坏人会有报应,这个世界没有报应反而福泽三代的坏人多得很,而有些非常善良的人,做进好事,比如我很亲近的一个老者,心善得很,别人的孩子没了母亲都尽心尽力照顾,但是自己四个子女中,女儿却早早逝去,儿子也不幸染病,若是真的好人好报,我看了这种事,还怎么能相信。
我如今的工作看见悲惨的可怜人太多,善良的人只能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残杀,被迫和自己的亲友永远分离;残忍却富贵无穷的把孩子们送上最好的学校,妻子送去最华丽的沙龙的人更多,人权组织让我更深入认识了这个世界并没有人权这回事。
但是不代表我们就必须做坏人,我们只能尽本分帮助需要的人,减少这些人群。提醒众生惜福之余,也记住帮助别人。

我表达了我的想法,得到的答案居然是那是因为可能上一辈子那个老者造的孽太重了,延续到这一世,所以这辈子才会辛苦。
我难以置信,太荒唐,上辈子自己到底是只猪,还是个人都是今生的不能理解的,何况是上辈子犯下的错,这辈子却要无辜的承担,这种说法虽然我不能推翻,但是我却无法理解。为什么要等到下辈子才处罚,等到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才来承受一切,实在太不公平。
有些事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结果这个对话,在我骂了一句“妈的”以后,完结。

每次和这位朋友聊天,基本上不是他被气死,就是我被噎得无话可说,我们如今还能是朋友这回事,还真的事件奇迹。

也不是每次都那么激烈争执的对话,也有些比较耐人寻味的。
比如说针对我对自己的性别有些模糊的话题。

我有位男性友人,和我相识多年,我在他面前其实什么都说,也不知道是我把他当女人,还是他把我当男人。
我把想法稍稍陈述了,友人表示不赞同:“起码你不会在来月经不舒服时告诉我,我不会和你分享我硬盘里的三级片。”
我想了想,也不赞同:“我来月经时不会不舒服,也不是所有男人都会分享三级片的来源。”
友人干咳了一声:“那么你也不和我讨论别的女性话题,比如说~”
我试探道:“比如说?”
友人愣了愣,放弃道:“算了,你确实和女人也不说女性话题。脂粉不施,也没有女人间闺密秘密。”
我呵呵的干笑。

友人白了我一眼:“我从来没有当你是女人以外的生物。” 
我不以为然:“我怎么不觉得?不是挺照顾别的女的,我的话快淹死了也得自己游上岸。”
友人道:“你可是个烈女子,不需要女性优待,只需要女性该得到的尊重。”
我不赞同烈女子这个称号,我其实除了话有些多,有些吵,其实性子没有特别烈,女汉子的话,那倒比较合适。

“就算是那样,我也是当你是女汉子,而非汉子。重点是你自己知不知道自己是女人,”友人转着钢笔,悠然自得。
我觉得有些道理,点了点头:”我是个百分百女性主义者,我当然知道自己是女人。”
“那么干嘛女性优先的条例,你却一条都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女性主义者和女性优先不搭边,女性优先基本上是性别歧视的一种。女性主义的主要宗旨是性别平等,就是男女平等的说,所以不应该优先谁的。你看啊,优待对方就代表你觉得对方弱了,其实很多事情,好像必须帮女生开门,拉椅子,都挺废的,那女的也不残啊,干嘛非得这样。而且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帮男子做这些呢?作了却突兀了,这样不公平。就好像这个世界啊,我们现在吃鸡,等有一天鸡主宰了世界,也可以吃人啊。所以就不能说我们为了救鸡,不吃鸡啊,因为我们也不能让老虎不吃肉,去吃草啊。”

友人转了转钢笔,推了推眼镜:“你想表达的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以自己很强别人很弱的眼光看别人,这样也是歧视。这么说来我们看待鸡啊,狗啊,也一样,何况是人。”

“所以重点是?”

“你还要例子吗?我想想啊....”终归我没想成,过后点的饮料来了,我顾着看饮料的原材料,好奇热情果和萝卜混在一起会不会排出过多的一氧化碳,再考虑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的分别,忘了自己要说的是什么了。

这就是我有时候脑子转不灵的时候的后果。

现在出来工作了以后,发现很多对话都有意无意参杂了些可以赞美对方的话,令我更加怀念这种无念无想的对话。 

可这就是社交,很多人以这种手段慢慢向上攀了,却是一道我难以越过的墙。

我虽然喜欢说话,但是大部分的时候我都选择安静。同僚们都会热心地在午饭时间约着一起吃饭,其实我并不特别喜欢,我还是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待着。 起码这种时候,我可以以最真实的样子存在着,真正的有个午休。

可随着大家各忙各的,可以这般百般无赖的聊天的日子好像越发不存在了,我在想,哪一天这些日子不真的不在了,谁能来提醒我,那个百无禁忌,有些失控的我。

人生无奈,现实总是把人逼得越发虚假,老天果然是个“虐粉”,尽喜欢虐心的情节。

那就趁现下还能废话的时候继续废话好了。








Monday, February 1, 2016

出门

这整个星期,出了趟远门,我的工作生涯当中第一次的出差。
其实就是去了趟拘留所,在拘留所里进行难民面试。

很多人不明白什么是难民面试,其实很简单,就是看你符不符合当难民的资格与条件,然后联合国会看如何安置你。

反正,我就去了一趟在吉打的拘留所。

在南部生活了大概半年,我不讨厌首都,但是不代表我不思念北方的故土。所以当我听见要北上的时候,还是很兴奋的。毕竟,我在吉打生活了三年,对这个地方还是有些感情的。

我想其实最重要,是那里靠近我的家乡,让我觉得离家近一点,导致我心灵上得到一些画饼充饥的安慰。

虽然我这个人有些没心没肺,我却是个非常骄傲的槟城人,就如同我为自己是华人而感到骄傲一般。
当我们北上路经槟城,我倒是自觉性的从懒洋洋的姿势坐了起来,在刺眼的阳光下看看我这三个月以来做梦的想着的家乡。

以前人人常说思乡,我觉得有个地方睡觉就好,大学时期离家很近,心情不好就逛课打包回家,总觉得好像中学那样,根本不算离家。
我回家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如果刚好巴士大哥想来个南北大道速度与激情,一个小时半就已经到了。
再说了,读书的时候有所谓的学期假期,总是有个长假让你期盼,让你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家,不如工作,就算公司有些人性的给了你很多假期,但是同时又很没人性的让你工作量犹如珠穆朗玛峰,根本没有时间请假,实在是令人发指。


嘛,这个世界总是有些人,喜欢做没人性的东西,同时又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没人性,所以又加了些体谅人性的事情,其实只是把整件事弄得越发没人性。

一路经过故乡,明明知道离家里很近,却又不能回去,这种感觉还真的要命的难受。

车子一路向北,渐渐的, 槟城抛在了视线后。
其实我本人也不是那么容易伤感的,但是,今次,也许真的因为压力有点大,所以更想家了。

一早就知道路途遥远,所以早早就已经在手机存了好几集的火影忍者解闷,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集,一下子就到了久违的吉打。
同事们都很兴奋,除了领队,基本上我们其他人都是出差小鲜肉,大家困在办公室久了,闻到室外的空气格外兴奋。话说我也挺兴奋的,但是主要是因为这次出差的酬劳不菲,出差五天就等于了半个月的薪水,叫我如何保持平稳情绪。

我这个标准的中等阶级者,果然还是脱离不了金钱至上的生活目标,让人说庸俗我也认了,我是庸俗怎地?反正我庸俗了,我每个月自己可以负担自己的生活费,让我老妈在老家可以自己花一千块买新年衣不怕女儿没钱花,我庸俗了,自己偶尔还可以吃吃好料,每个月给家里钱,新年还可以给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再加个祖母新年钱,若是这样,我倒情愿自己庸俗了。

在大城市生活了大半年,身边不乏月光族,或是从未来穿越过来,花着未来钱的人士,纷纷对家用二字充满了疑惑,天天嚷嚷贫穷,但是依旧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搞得我文化冲击有点大。

反正,那是人家的事。

到了拘留所,就是工作。尽管同事们面对带着手铐,个个骨瘦如柴的难民们,开始心情激动,女的甚至都开始泪眼汪汪,我嘛。。。。。

其实,真的还好。

我这个人天生可能就是这个样子,没心没肺。

但是也有可能,我这一班同事呢,基本出生在小康之家之上,就是基本上不是喊着金钥匙,就是银钥匙出世,对于人间惨事比较难以接受,人生中最头疼的事情可能只是为什么今年不能出国旅行,当然无法想象人间疾苦。

当然也不是说我过得有多苦,但是毕竟我处于中等阶层,从七岁开始就知道钱的重要性,当这些人每日派对宿醉,我们这些中等阶级都忙着打工,人家过年开始买衣服赶化妆,我们在超市抬一箱子一箱子的芦柑卖。

我是没有抬过一箱子一箱子的芦柑,但是我没少抬过一箱箱的红酒。

又偏题了,反正,当别人热泪盈眶的时候,我就如常的工作也就是了。
就像完成任务的要员,任务完成了就好了,我从来就是这样的。

嘛,其实也好,我这工作没少揭露人性丑恶,或是人间惨绝人寰的事情,有时候参杂太多私人情绪,对自己对工作都不好。

五日很快就过去,认真工作完毕,我又踏上归途。

人性丑恶,有时候真的,我会想,其实我倒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来工作的?
是真的帮助人,还是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份工作?

其实说真的,如果是我的案子,我每一个案子都全心全力,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自己,但是我是真的要帮助这些人,还是因为那是我的工作呢?

有时候,我情愿那时因为后者,那么生气伤心还有无奈的时刻就没有那么多了。
人权组织,究竟世界上可真的人权,我曾经疑惑过, 但是我知道,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答案。

算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对和错,只要有人愿意相信,就是对的,每人愿意接受的,就是错的。
我们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了, 是不是呢?